文/简书作者：婉xi

李莫愁和黄蓉的第一次正面交锋，发生在郭襄出生之后。

李莫愁与黄蓉

此时的黄蓉已为人妻为人母，是名满江湖的一代女侠。而李莫愁依旧形单影只，却对着襁褓里小小的郭襄母爱泛滥。

许多人从那一幕里窥见赤练仙子的几许柔情，但少有人想到，很多年前，李莫愁也和黄蓉一样，初出江湖，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少女特有的明媚与柔情。我常常想，如果她遇见的那个人是郭靖，结果会不会不一样？

李莫愁初出江湖那一年，据说是一个貌美倾城的绝代佳人。

陈红版李莫愁

那一年的江湖，还没轮到她登场，郭靖和黄蓉正在刀光剑影里儿女情长。初出古墓的小姑娘李莫愁所求的，大概也如那个年纪所有的小姑娘那般，做着愿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离的美梦。

可到了在《神雕侠侣》中正式出场时，李莫愁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。她的出现打破了江南水乡的夏日宁静，陆家夫妇命丧于此，杨过也因此偶遇郭靖夫妇而被带到了桃花岛。对整部小说来说，这只是开场。但对李莫愁的人生来说，巅峰早已过去，往后的每一步，都不过是在痛苦与悲愤相交织的回忆里走下坡路而已。

一个女人最璀璨光华的时候，莫过于在最当好的年纪遇到最当好的人。

我想，遇见陆展元之前，她应该不是太快乐。

古墓派弟子。这五个字是她当年所有的标签，青丝白衣衬着绝世容颜，想来美得如同一幅画。但时间在那座活死人墓里是静止不动的，年纪轻轻的小姑娘，不知不觉生出异样心思倒也不为怪，更何况她正处在思春年纪？

和黄蓉悄悄溜出桃花岛一样，她也在某一天偷偷离开了古墓，开始独自闯荡江湖。那时她们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女，遇见谁爱上谁，仿佛命中注定，逃不脱也改不了。

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，被大书特书的是靖蓉初会，灵动小乞丐和憨厚靖哥哥的每一个互动都爱意满满。作为读者的我们，甚至在开头就能猜到这两人将要携手一生。但事实上，所有的人生初见都值得我们浓墨重彩地纪念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，爱情向来都是天时地利的迷信。

就如同那一年那一天，李莫愁遇到了陆展元。

是在大理，曼陀罗花开得惊天动地。金庸借武三娘之口来道出那段往事：

“那赤练仙子李莫愁现下武林中人闻风丧胆，可是十多年前却是个温柔美貌的好女子，那时也并未出嫁。也是前世的冤孽，她与令兄（陆展元）相见之后，就种下了情苗。后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，令兄与令嫂何沅君成了亲。”

看到没有，在金庸笔下，李莫愁原是一位温柔美貌的好女子。致使她性情大变偏激一生的根本原因在于——陆展元娶了旁人。

他撩了她，又弃了她

永远不要轻视爱情对一个女人的塑造力，赵敏甘愿抛弃家国，练霓裳红颜白发，李莫愁为此悲剧一生也不为怪。更何况为了和陆展元在一起她曾不惜违背师命，反出古墓？黄蓉得知郭靖与华筝有婚约时，尚有桃花岛可疗伤。而李莫愁只能浪迹天涯，却做不到相忘于江湖。

你有没有出席过至爱与另一人的婚礼？

书里说陆展元和何沅君成亲时，李莫愁曾大闹婚礼，不料却被天龙寺一位高僧阻止，并被迫答应十年内不向陆家夫妇寻仇。于正版神雕用三集篇幅来讲述李莫愁与陆展元的爱恨情仇，故事蹩脚而矫情，但李莫愁离开时的那句话深深打动了我，她含着泪说：

“陆郎，你千万要健健康康地等着我，别死了，别伤了，我会回来找你的！”

那时她还是俗家女子装扮，一头青丝未束起，泪水打湿了脸上的胭脂水粉。那句哀伤悲切的话里却分明透着十足的爱，不像是十年后来报仇，倒像是十年后再续前缘。也就是这一个画面，让我忽然明白李莫愁其实也是个可怜人。

爱上一个渣男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对渣男永远心存眷恋。而这眷恋，注定了她再也不能活成黄蓉那般幸福美满的模样。

十年后她杀到陆家庄：

李莫愁拂尘轻挥，将三般兵刃一齐扫了开去，娇滴滴的道：“陆二爷，你哥哥若是尚在，只要他出口求我，再休了何沅君这个小贱人，我未始不可饶了你家一门良贱。如今，唉，你们运气不好，只怪你哥哥太短命，可怪不得我了。”

她始终没有怪他，甚至幻想破镜重圆。彼时陆展元已死去三年，她却还执意不肯放过陆家满门。故事到了这里，可怜之人已经现出了可恨之处。痴情不是错，固执却是，一生困于感情牢笼，皆是因为短短三字：放不下。

当年许十年之期，高僧为的就是让时光慢慢消磨她的怨恨。这的确是大部分人的做法，面对感情创伤，我们都会不自觉地寄希望于时间。但这一次，时间败给了怨恨。而李莫愁，已经彻底败了一生。

她本可以有平静的人生，习武养蜂，在终南山下安然一世。

她也有机会成为一个幸福人妻，江湖那么大，以她的相貌武功，择一佳偶未必是难事。

情伤这种事，走出来了是历练，走不出便只能是伤痕，一切皆与人无尤。

只是，当看到李莫愁怀抱着郭襄露出温柔的一笑时，我还是忍不住想象当年在锦帕上绣着曼陀罗的她。那时天还很蓝，云也很白，她还有着和黄蓉一样的期盼，给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。柴米油盐也好，刀光剑影也罢，有他，就是圆满的一生。

雪梨版李莫愁

后来她总爱唱那一句：“问世间情为何物，直教人生死相许……”甚至到了葬身火海那一刻，

突然火中传出一阵凄厉的歌声：“问世间，情是何物，直教以身相许？天南地北……”唱到这里，声若游丝，悄然而绝。

她在临死前又看见了自己刻骨相思的意中人陆展元，另一个却是他的妻子何沅君。她冲口而出，叫道：“展元，你好狠心，这时还有脸来见我？”

到底是恨着也爱着的，一生一世，至死方休。惟愿来世不相见，如此才可不相恋

每个阴狠的李莫愁，都曾是娇俏的小黄蓉（虽然比较有道理，但不知有几人是这样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