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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(六)

“住嘴。你这万恶的狮子,为什么吃那么多猪!鸡鸭鹅牛羊,什么不好吃?”信回教的猎户甲愤怒地吼道。

“你胡说些什么,猪有什么特殊的?我也喜欢吃猪肉。”家里是养鸡大户的猎户乙忍不住了。

“安拉会惩罚你的!”

“我天天给玉皇大帝烧香,谁也动不了我!”

“好啦,别吵了。为了几只牲畜伤了和气。”年长的猎户丙出来打圆场。“不过我说狮子头,你也真是的。猪肉有猪肉的营养,鸡肉有鸡肉的营养,不能挑食啊。还有,以后要多吃蔬菜、豆类。”

“依我看,狮子头过去那样吃也确实不应该。我给你定个规矩吧,以后要是想吃肉,按照两只猪三只牛五只羊的比例怎么样?”满脸络腮胡须的猎户丁说道。

“不行,我还看不透你那点小心思,不就是心疼你家的那几口猪吗!四只猪三只牛两只羊。”猎户戊的声音很尖利。

“三只猪三只牛四只羊,再多一只猪也不行!”

“我认识一家店,素食做得很好。以后狮子头吃素鸡素猪就好了。”

……

狮头君叹了一口气。等到大家停止争吵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。

这狮头君还是人面时很喜爱烹饪,便到城里各大户人家,毛遂自荐。有一户没被他的相貌吓到,让他做几个菜看看。狮头君做了些西域风味的菜肴,主人很喜欢,就留他下来。时间一长,大家发现他不仅厨艺了得,还博闻强识,见识过人。主人每逢有宾客来访都要将他引荐给朋友。一传十,十传百,狮头君的名声越来越大,最后皇上也听说了,要召他进宫见识一下。两人从诗词曲赋谈到勾三股四弦五,从宏观世界谈到微观世界,从唾沫飞溅说到口干舌燥声嘶力竭。皇上对狮头君颇有相见恨晚之意,留他在宫内,成为御前顾问。从此两人朝前堂后,形影不离。狮头君信守承诺,按照母猪一窝九崽、牛羊一胎一只的比例补偿了三年前所吃的牲口。狮头君成了皇上的大红人,原本的宠臣甲丑就被冷落了。甲丑就像后宫失宠的嫔妃一样,对狮头君怀恨在心,定下一条毒计要除掉他,夺回自己的位置。

汉朝从匈奴手中取得胭脂山,山上的植物可以用作染料,这种从西域来的高级化妆品大受名媛贵妇的欢迎。因为价格昂贵,普通女子很难享受到。甲丑托人弄来两盒高级胭脂,送给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的贴身侍女。受了贿赂的侍女在浴盆中加入一种药粉,公主沐浴几天后开始浑身红痒,昼夜不得安宁。御医们用上望闻问切四大绝招,都束手无策。这也难怪,老头们隔着帏帐,最多只能见到公主的一只玉手,颤巍巍地把上五秒钟脉,除了在脉搏次数上存在百分之五的争议外,一致认为公主五脏俱全、智力正常、气血通畅,不知为何会有此怪病。皇上心急如焚。一个被甲丑买通的御医趁机说他想起曾听西域人说过这种怪病,只要每天服用一碗狮子肉,半月就可治愈,因为也是道听途说,没有祖国传统医学的理论支持,之前未敢提出。皇上救女心切,只得忍痛赐死狮头君。御医收到狮子头后,每日挖取一块,制成肉丸。公主发觉味道十分鲜美,很是爱吃。半月后,甲丑再让那个贴身侍女在浴盆中放入解药。怪病很快就好了,皇上放了心,又为狮头君感到愧疚惋惜。甲丑也为自己妙计得逞得意不已。

甲丑还没高兴三天,新的麻烦又来了。那公主吃了半月狮子肉丸,已经上瘾,现在天天闹着还要吃狮子肉丸。御厨挖空心思也吊不起公主的胃口。皇上拗不过女儿,只好昭告天下,重赏能做出让公主满意的肉丸之人。布告一出,厨子们纷纷进京一试。公主每日品尝呈上的肉丸,等到体重增加到一百五十斤的时候,真的吃到有一碗味道和当初一模一样。皇上听了也很高兴,连忙召此厨师进宫受赏。一见此人,皇上吓了一跳,转身正要问身边的甲丑,却发现甲丑已经昏倒。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狮头君。原来狮头君早知甲丑对自己不满,听说狮子肉的药方后猜到对方的诡计。他找来能工巧匠用石料做成自己头骨模样,又亲自用猪肉蟹肉生粉混成糊,塞进“头骨”里,又抹在外面一些,再覆以牛皮,沾上毛发,安上牛眼。送出假狮头后,趁深夜逃走,隐居山中,只等有机会能揭穿甲丑的阴谋。这次听说皇上的布告,料定时机已到,便按原来的配料做了一份肉丸呈上来。

皇上又愧又喜又怒。甲丑被带走审问,眼见事情败露,将下药贿赂等等细节和盘托出。狮头君经过此番波折后,心灰意冷,辞别皇上,从此不知去向。御厨们既知道肉丸配料,依样画葫芦,此菜便渐渐流行于宫中,后来更以“狮子头”之名传到民间。”

B讲完传说,新蒸的米饭也熟了,等待打饭的队伍就像充好电重新启动。A和B碟子上盛好米饭,在一排窗口前打好菜,付了钱,在比刚来时空一些的厅堂里挑了一张桌子坐下。A看看B碟子里的三颗狮子头、麻婆豆腐和手撕包菜,B看看A碟子里的番茄炒蛋、鱼香茄子和蒜蓉菜心。两人相视一笑,低下头狼吞虎咽。

晚餐(六)